北京正规皮肤病医院 http://m.39.net/pf/a_4659317.html导读:“所有的人都在他们自己建造的误解之墙后生活,而大多数人又在墙后无声无息地死去。一个由于独特天性而与外界隔阂的人,却在墙内专注于一些有益而美好的事情。”
图片来源:图虫创意
作者
经济观察报专栏作家冯新平
出生于年的舍伍德·安德森,在大约有3千人的俄亥俄州克莱德小镇度过了他的童年和青年时代。虽然那里的贫困给他留下了累累伤痕,却也让他体验到前工业时代美国社会的诸多乐趣。当时,这个国家正经历着他后来称之为“人类从古老的手工作业向现代机器生活突然而普遍的转变”。与其时的美国社会一样,小镇交融着日趋衰落的加尔文主义与逐渐增强的的“进步”信仰。年轻的舍伍德身上有小镇人尊崇的进取精神。20岁出头的他去芝加哥的一家广告公司工作。在那里,他一边制作广告文案,一边写作短篇小说。
年,安德森结婚。三年后搬到克利夫兰以西40英里的伊利里亚小镇,并创建油漆销售公司,“我想成为一个有钱人……明年买大房子,再以后大概就是乡村庄园了。”后来,他如此谈论自己在伊利里亚的生活,“我那时看起来很像中产阶级的一份子,但却从来都不够彻底。”或许是追寻自我的需要,或许是想要更真实的体验,这种后来他小说中反复出现的主题,最终还是使得精神焦虑的他放弃贫乏的商业,转向丰富的文学。36岁时,舍伍德·安德森从俄亥俄公司突然毫无征兆地出走,之后定居芝加哥,并成为“芝加哥文艺复兴”群体中经常批评美国地方主义和物质主义的叛逆作家和波希米亚人。正是在这座城市包容离经叛道生活方式的自由中,安德森获得了批判大城市生活的力量,同时也释放了他对美国小镇世界的感情。个人无条件的自由梦想,这种美国版乌托邦始终贯穿于安德森的生活和作品中。这既是一种创作的灵感,却也是一种生活的错觉。
安德森于年和年先后出版了《温迪·麦克弗逊的儿子》和《前进的人们》两部小说。读过它们的人都想不到作者很快就会写出《俄亥俄州的温斯堡镇》(又名《小城畸人》)()那样出色的作品。在一个作家的职业生涯中,有时会突然出现一种几乎是神秘的才华飞跃。这种现象无法解释,或许也无需解释。这部以俄亥俄故乡小镇为背景的短篇小说集甫一出版就获得了评论界的好评。年美国著名的文学杂志《日咎》给安德森颁发了首个奖金为2千美元的年度文学奖。如果你知道第二个获奖者是T·S·艾略特,也许就能更好地理解这个奖项的意义了。但是,安德森的辉煌期短到不超过十年。而且在他年去世前的那几年里,他的文学地位急剧下降,他无法重复、更不用说超越自己早期的成功。《小城畸人》出版后随即就被贴上了诸如反抗乡村、拥护性自由以及深化美国现实主义文学等标签。反抗乡村已经成为历史。性自由的主张很快被其他作家超越。至于把《小城畸人》置于美国现实主义传统中的努力现在看来也是可疑的。安德森的小说并不具备强烈的社会逼真性,尽管安德森的很多故事都是以温斯堡这样的美国中部地区为背景,但他只是偶尔以非常轻松的笔触填补他想象中的城镇生活。鉴于《小城畸人》不太注重精确的地点和社会细节,而更注重高度个人化的、奇怪的美国生活,你甚至可以说它是“反现实的”。
这部有着近乎幽闭氛围的小说集是一本关于存在极端状态的作品。失去精神方向的人们徘徊在社区生活的边缘,迷惘困顿的灵*游荡在沉郁沮丧的心灵荒原。与古怪的叙事内容相应的是因著者声音和创作方式而来的作品自身的怪诞。你在其中看不到现实主义小说中“全面发展”的人物,而是一些生命的碎片,一些瞬间的一瞥,一些痛苦和失败的残骸。那些渴望爱和友谊却又不知如何获取的人们在寻求人际联系的驱使下几近疯狂。在安德森的长篇《贫穷的白人》中,这样的状况有如此描述:
“所有的人都在他们自己建造的误解之墙后生活,而大多数人又在墙后无声无息地死去。一个由于独特天性而与外界隔阂的人,却在墙内专注于一些有益而美好的事情。”
这些“墙”很少是由于身体缺陷(《手》)或压迫性的社会环境(《女教师》)造成的,而那些怪诞的人也并非仅仅是令人怜悯或遭人抛弃。他们有过欲望,有过抱负,有过友谊。在他们身上,也都曾有过一种甜美的东西,“就像生长在温斯堡果园里畸形的小苹果。”而如今的他们生活支离破碎,心理惶恐不安,观念因循守旧,行为偏执乖张。他们想要打开心灵释放被掩埋和溃烂的情感。
安德森在《小城畸人》中以善意的悲伤记录生活中不可避免的损失,以怜惜与同情为整本书投下柔和的光辉。同时他也以自己阴郁的叙述方式,触及了19世纪末20世纪初美国文学的一个主题:追寻自我。而鲜明呈现这个主题的或许是小说集中有着中心地位的《纸药丸》。其主人公瑞菲医生在纸片上写下一个个他称之为“真理金字塔”的念头,然后装进口袋将它们变成一个个硬硬的小纸球扔掉。我们永远不知道他的“真理”是什么。安德森只是让我们相信,对于这个已被小镇遗忘的孤独老人来说,这些东西虽然无法传达但却非常珍贵。而其极具象征意味的行为又将念生念灭之间,渐渐消散复又重新涌现的追寻自我的过程形象地呈现出来。
这部由25个故事组成的小城生活散记,不但处于统一的主题和故事背景之下,被同一种氛围所笼罩,而且还通过一个贯穿全书的人物乔治·威拉德使得每个短篇汇集而成一部长篇作品。二十世纪文学中,如此以短篇循环而结构成书,舍伍德·安德森当属开风气之先。类似风格的有乔伊斯的《都柏林人》、海明威的《在我们的时代里》、福克纳的《这十三篇》以及木心的《豹变》。那些“畸零人”对人际交往和生命意义有着“不可名状的渴望”。他们或犹豫,或恐惧,或带着一种间或显露的愤怒,鼓起勇气走近乔治·威拉德。他们向这个敏感而脆弱的男孩倾诉他们的愿望和挫折,同时也希望他们能在他年轻的声音中获得新生。帕西瓦尔医生希望他“能写一本我可能永远也写不出来的书”,而对于伊诺克·鲁滨逊来说,这个男孩代表了“青春的悲伤,年轻人的悲伤,这样的悲伤或许能让一个老人开口说话。”
然而,这些怪人真正需要的是彼此,但他们之间的隔阂是如此的巨大,以致于他们只能寄希望于乔治·威拉德来建立联系。这样的希望于这个男孩而言无疑是他难以承受的负担。他倾听他们的抱怨,他同情他们的处境,但他真正